李志峰突然想起他念国中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上思想政治课了。
空洞浮夸，味同嚼蜡，为了透过考试还得死记硬背。
后来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不让自己昏昏欲睡，李志峰上这门课的时候便把教科书立着挡在前面，悄悄地给自己喜欢看的一部漫画写同人小说。
后来有一天因为写得太投入了没留神，李志峰被思政课的老师抓了个人赃俱获。
当时教室里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那本封面破破烂烂的笔记本被老师捧在手中，当着全班五十多个同学的面，一字一句地念了得有二十分钟。
同学们被他小说中充满了中二气息的幼稚台词逗得前俯后仰满堂哄笑。
当时的少年紧绷着脸，头低到胸口，头皮发麻地坐在那里，拳头攒得紧紧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就和他此时此刻的神态表情如出一辙。
“我的二号机，我马上就要驾驶你去拯救全人类了！”
“只有我这样的强大男人才能捅破你的处女膜啊！”
“二号机，我要射精了！准备开启子宫，接收我的精液！今天就是你受精怀孕的日子！”
“检测……龟头已插入宫口……同步率……400%，二号机……和我融为一体，强制受孕吧！啊啊啊啊啊！”
……
李志峰哆嗦着手划动着手机萤幕。
他终于想起来了，卫璎说过她是专业学画画的。
这部工口漫画日点选一万多，画师的笔名叫做“璎珞”，文案简介的第一句话就用红色大字型注明了“根据本人真实经历改编”。
然后标题里还清清楚楚写着他李志峰的大名。
李志峰眼前一黑，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放飞自我的前提是少女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的啊。
可卫璎不但把那天的经过记得清清楚楚，还能完完整整地把所有场景的细节在她的灵动画笔下惟妙惟肖地还原出来，甚至连他说的那些……
话都能一字不差地标注到画格里，公开在网路上，让人随意观赏品评。
“我是二号机，那初号机是谁啊？杨玉兰吗？”少女若无其事地问道。
李志峰低着头一声不吭。
“托您的福，我这部新作起飞了啊。”卫璎笑了笑，“网站编辑给我上了首页大推荐呢，你看见没？”
“呵，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志峰嘴角抽搐。
“怎么？敢做不敢当啊？”卫璎从手包里掏出一个撕掉标签的塑胶小药瓶，从里面掏出一片药，塞进嘴里嚼得嘎嘣直响。
“我会去报警哦。”少女的声音冰冷了下来，“证据我都留好了，警察应该很容易就能验出你的DNA，更不用说……”
“别……”李志峰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呵……别……别去啊。”
“害怕了啊？呵呵。”卫璎冷笑，“你不是说要去拯救全人类的吗？嗯？”
“你……你吃的是什么药啊？”李志峰强自保持镇静。
“这个吗？”卫璎扬了扬手中的小药瓶，从里面又掏出一片药扔进嘴里，“抗抑郁的药哦，其实我本来已经不用吃了的。”
发现男人盯着她左手手腕那道淡红色的印记，卫璎很大方地把胳膊伸平了过去让他看清楚，“以前割腕留下的哦。”
“不过你指望这个是没用的，我现在已经迈过那道坎了。”少女淡淡地开口，“你想要灭口的话，只能亲自动手杀了我呢。”
“我……”
“强奸，杀人，先奸后杀。”卫璎嘟囔着，“你快来弄死我吧。”
“可……可以私了吗？”李志峰舔了舔嘴唇，结巴着道：“我还有……有点存款，可以……还可以想办法再……再再去借……借点……”
“我不要你的钱。”少女看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把杨玉兰的组长助理给我。”
“那……好像……好像不行……”李志峰连忙摇头，紧张地解释着，“不……不是我不给，是系统不让……不让换……我先……先给你正式助理……”
“那你先给我正式助理，然后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个月之内必须提拔我为组长助理。”少女的眼神清冷坚定，“不然我就去报警！”
“好，好！”李志峰鸡啄米般点头，能暂时稳住她就行，“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
李志峰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意，但很快就迎上了少女凶巴巴的眼神，赶忙低下头去看着桌面，缩着肩膀在那一动都不敢动。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催眠师吗？可以让人无条件地服从听话，事后还能抹掉人的记忆？”少女开口问道。
“我不是。”李志峰摇摇头，“你当时确实是被催眠了，但催眠你的人不是我。”
“那是谁？”
“是公司的员工系统把你催眠了，它不但能控制你的行动，还能修改你的认知和记忆。你身上可能装有类似脑机介面的东西。”
李志峰鬼鬼祟祟地看了眼四周，“脑机介面你懂吧？就是把人脑和电脑建立联络的装置。比方说，我在电脑里下达了某一个指令，这个指令就会被转换成某种讯号，透过脑机介面传送到你的大脑里，从而操控你的思维和行动。”
卫璎双手托着下巴，眯着眼睛打量着男人，“呵呵，你不肯说实话就算了，不用编造一些乱七八糟的鬼话来糊弄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蠢。”
“我没有……我……”
“你这种手段阴损的催眠师，故意到环晓科技这种公司来上班，就是因为这里猎物很多，可以让你随意挑选吧，呵呵。”
少女冷冷地说道，“杨玉兰早就被你祸害过了吧。八层的那些办公室里可能还有不少人也中了你的招吧，你是不是还有同伙？那天在男厕所里，我看见……”
“我真不是催眠师啊！”李志峰苦着脸争辩。
“我警告你，以后想都不要再想对我用那种恶心的手段。”
卫璎盯着李志峰的眼睛，“我和一般人不一样，你那种抹掉记忆的方法对我不管用的。”
“你……你是怎么想起来的啊？”李志峰确实很好奇，突然间觉得这有可能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发现。
“就不告诉你！”少女站起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转身离去。